一旦到了南极高纬度经常会全船断网,这一点我觉得比晕船还难受,但也是南极科考队必须克服的一个困难。
3月11日晚,历经143天的行程,我湃时事新闻中心记者何锴从南极归来,他作为澎湃新闻在中国第36次南极科学考察队雪龙号随队记者的工作也告一段落。
他在浦东机场发了一条朋友圈说:“南极经历过的那些人和事,大概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两天,何锴在家里隔离,小枣约稿,他爽快地答应了。
今天,就请何锴跟大家聊聊,这次终身难忘的南极之旅,有哪些奇妙的经历和感动吧。
看过星辰大海,初心依然澎湃
3月11日晚落地上海浦东机场,我作为澎湃新闻在中国第36次南极科学考察队雪龙号随队记者的工作也告一段落。
143天的行程,好像眨眼间就回来了,还清楚记得赵昀和忻勤来极地中心码头直播送我和雪龙号出航的情景,当时赵昀还贴心地给我送了一盒“礼物”,这盒“礼物”我在船上始终没有拆封,等隔离结束回单位“完璧归赵”,也算在南极开过光了。
▲出发时,我和雪龙号合影
飞机落地发朋友圈那一刻,内心五味杂陈,有回家的踏实和安全感,也有对南极的怀念,更多的是对朝夕相处五个月的队友们的不舍。
一次难得的南极之行,亲眼看到了南极洲的美丽与雄伟,见证了我国首次双龙探极的历史性时刻,一切都给我留下太多深刻的记忆。但更让我难以忘记的是雪龙号、雪龙2号、中山站、内陆队泰山站的那些坚强可爱的队友们,当然还有那个在南极工作生活过的自己。
作为随队记者的我
作为考察队的随队记者,我的日常工作就是根据出发前和领导制定好的报道方案,再结合一线的各种情况综合出各种南极报道。要做好报道就必须快速地了解你的工作地点和报道对象,记得刚刚上船的前几周我一直在努力熟悉雪龙号的每一个角落,和每一个考察队员以及船员去聊他们的背景和故事,你是第几次来南极,为什么来南极,南极科考对你意味着什么呢?
领队、船长、政委、水手、机工还有科学家、中山站越冬队员、内陆队船上的组织分工明确,我也在努力从不同南极科考队员的角度去采访去了解中国南极科考的意义,我努力想让我代表澎湃的首次南极之旅能留下更多澎湃的烙印。(在此也要感谢澎湃给力的后方团队给这次报道的支持!)
在常规的写稿、拍片子、整理素材之余,记者也承担了船上的一系列其他工作,比如队员一寸照片的拍摄、南极大学的授课(我在雪龙号南极大学课堂以澎湃新闻为例给队员们分享了新闻媒体的故事)、各类文体活动的照片采集、担任晚会主持人,靠港期间也要承担起物资运输等工作。
▲我们靠港搬运物资上船
除了本职工作,我也真正作为南极科学考察队的一员融入了这支队伍中,结识了各行各业很多有趣又厉害的队友,现在回想起来,和他们的相遇和学习也是我这次南极之行的一笔宝贵财富。
见过企鹅、冰山、极光的我
说到南极的代表,企鹅可以说是当之无愧。
这次南极之行我也过足了企鹅瘾,虽然我一直自诩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采访机器,绝非小动物爱好者,但是当第一次在雪龙号看到一群阿德利企鹅在船边蹦蹦跳跳的时候还是兴奋得不行。
▲在罗斯海新站,遇到一群阿德利企鹅找我们玩
去年12月在中山站陆缘冰面上作业的时候,我更是很幸运地偶遇了几只帝企鹅,近距离的接触之后我瞬间就被这种南极最大的企鹅迷住了,我个人认为这是南极最优雅高贵的动物。(顺便提一句,南极的企鹅都不怕人,他们看到人和船甚至会主动靠近,可能是想看看你是哪种动物吧)
帝企鹅的照片拍了不少,我的手机屏保也换成了自己拍的帝企鹅。
至于南极的冰山,我的经历大概是从初期看到一个小冰块都猛拍半小时,到后期看到一个长达几公里的大冰盖从船边经过都懒得拿手机拍一下的过程。借用雪龙号大家流传的一句句语录就是,这些冰山拍出来的照片完全没有现场的感觉,真要看大冰山还得来南极亲自看,我也只能说我看过,也就那样吧,拉个仇恨。
▲阿蒙森海的镜面海和冰山
在南极看极光本来是不在我的期待范围内的,算是是个小惊喜。二月的南极进入了冬天之后,摆脱了极昼,有了夜晚。那晚我们的船正在南大洋向正北行驶,突然甲板上有人喊:极光!极光!我们便纷纷跑出去看,就看到夜空中满天星,有极光像几条青色的长龙在空中舞动,因为船在行驶,没办法拍一段极光的延时视频,只能手持拍了两张照片,留作纪念,人生第一次看极光是在南大洋。
经历晕船、断网、想家的我
说完了去南极的福利,我们再简单聊聊去南极的“代价”。
首先是晕船,因为我的岗位是随船记者,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雪龙号。要出远洋的晕船是必不可少的第一课,出发前我也写过我没有过任何坐船出海的经历,我也不知道我晕不晕船,所以雪龙号出航以后我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吐个天昏地暗。
出航一开始到东海、太平洋、澳大利亚沿海整体都算平稳,虽然船晃晃悠悠有时候会头晕但总体能够适应,毕竟雪龙号作为中国最大的公务船一般的小风浪影响不大,但是去年11月下旬第一次过西风带的时候四到五米的浪,还是给了我这个出海菜鸟一点颜色,当时直接躺在床上睡了一天,头晕到没有力气起床,在船舱里走路也是晃晃悠悠,毫无吃饭的胃口。去找船医生拿点晕船药,结果发现我们船医正抱着码头吐得不行,看来这晕船药也没啥大用。
这次航线前后穿了四次西风带,我保持住了一次没吐的记录。经过第一次的西风带的浪之后,后续的风浪我就基本免疫了,习惯了在船摇摇晃晃的情况下上下楼梯吃饭,偶尔下一次陆地,甚至还有地在晃的错觉。
▲南极只要没风,确实没有想象中的冷,我经常穿短裤
第二个比较难以忍受的事情就是船上的网络速度,虽然作为船上为数不多可以上网的人我已经很幸运了,但船上的海事卫星网络让用惯了WiFi和4G的我们简直无法忍受,船上的网速各位可以想象成是2G网络左右的速度(即使这样的网速还不是24小时开放),发微信文字都有延迟,大一点的表情都很难收到,至于微博B站抖音一类的就不要想了。一旦到了南极高纬度经常会全船断网,这一点我觉得比晕船还难受,但也是南极科考队必须克服的一个困难。
失眠和想家也算是南极科考队员都会经历的阶段,失眠大部分是因为科考期间南极夏天的极昼,晚上12点外面太阳高挂仿佛中午12点,即使很困也很难以入睡。在阿蒙森海作业的一个月左右,我基本每天凌晨4点左右才能睡着,一觉醒来都是下午三四点钟,对于12个小时必须轮班一次的船员来说,这种只有昼没有夜的生活其实很难熬。
至于想家嘛,我倒是还好,大部分时间想念家里的饭菜。但身边很多队友确实有想家想到哭,我还记得在雪龙号大年三十吃年夜饭的时候,坐一桌的预报员小李就哭了,我们知道他想他妈了也想家了,但还是问他哭啥,小李说:今天的菜好吃哭了。
春节的时候,雪龙号正在阿蒙森海作业,我当时发过一条朋友圈写着“这注定是一个难忘的春节”,因为对我来说这是第一个在南极度过的春节。
而当时国内疫情爆发,整个国家都在和疫情作斗争,听说单位有不少同事都在一线冒着危险坚持做报道,身处南极的我对一线的各位同事充满了敬意。
很多同事都来开玩笑和我说,何锴你太幸运了,能在这个时候身处南极净土,远离疫情,但我想说的是其实当时在南极的我也是希望能够走到武汉一线和同事们一起,为整个国家抗疫工作出一份力。
带过澎澎湃湃,看过星辰大海,南极的故事我这儿还存了很多,有兴趣的各位可以等我隔离结束后到十二楼约个咖啡,关于南极我所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作者/何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