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瑾当年提醒他,到47岁就不要求名了,玩得差不多就回去福建修行。看来学诚并未领悟透彻,一步晚,则步步皆晚;一念差,则谬以千里。大师动了凡心,通报全网刷屏,这是一种遗憾。
听说,龙泉寺里的大法师学诚倒掉了,听说而已,未见其详。
但我却见过未倒的龙泉寺,山门前两株遒劲的翠柏,在灿灿佛光的映掩下,显得格外的沧拔,这就是“神柏”,龙泉寺三景之一。金龙桥和龙王堂的景致我也见过,并不新奇,我以为。
龙泉寺是一座古寺,始建于辽,是海淀区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第一所新开放的三宝具足的佛教寺院。寺院的东面百米处有一座石塔,名“继升塔”,相传,这里的第一代住持继升常在塔中修炼,多次见一条赤练金蛇相随相伴,龙泉寺故此而得名。
关于继升,还有一个传说——其圆寂之日,众僧诵经七七四十九日,该塔发出的檀香味持续三年之久。念经成佛,普照后世,这是一个和尚善始善终、修成正果的好例子,为后世所敬仰。
学诚法师的到来,则是继升和尚圆寂千余年之后的事情了。
原本,学诚是有点佛根的,“佛途”也非常顺,16岁出家;18岁考入中国佛学院本科班;23岁成为全国最年轻、学历最高的名寺(广化寺)方丈;27岁出任中国佛教协会副秘书长;29岁作为全国汉语系佛教界的唯一代表,参加西藏大昭寺认定十一世班禅转世灵童的金瓶掣签;32岁被选为福建佛教协会会长……49岁当选第九届中国佛教协会会长。
此后,名号加身的学诚大法师,成为了名震天下的耀眼僧官!
学诚的佛缘起于福建莆田广化寺,主持生涯也起于此。他在这座寺院中,生活了长达23年之久。有人曾这样记述他的那段功劳,“在他的住持领导下,广化寺始终坚持‘不卖门票,不设商业网点,不赶经忏’的三不原则,把寺院的职能真正落实到教化众生、和谐社会上去。”
而学诚与龙泉寺的故事始于2005年4月11日,在众善信殷重祈请下,学诚法师乘宿悲愿,怀着重兴古刹的心情,来到北京市海淀区凤凰岭,住持起这座有着千年历史的古刹。彼时,“八人僧团入住”一度传为佳话。当时,学诚已至不惑之年。所谓不惑,无非是说把功名利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看淡泊了,看透彻了。
对于僧侣而言,不惑无关年龄,而是为僧的本分。
“我们今天所做的事,是为明天做准备;今年所做的事,是为明年做准备;今生所做的事,是为来生做准备;生生世世所做的事是为成佛做准备。现在还不是最好,唯有成佛才是最好!”本分时的学诚法师常常妙语连珠,擅长用出世的口吻、入世的道理,教诲众人。
但8月1日,净土之上晴天霹雳。
一份洋洋洒洒长达95页的检举文件揭开了学诚法师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材料包括释学诚与一些女弟子的手机聊天记录等,指控其向女弟子发简讯性骚扰、性侵多名出家女弟子、利用多种手段精神控制女弟子并进行“男女双修”,部分内容直白不堪入目。
学城前半生修来的功德,在52岁这年戛然而止,不,是轰然倒塌。
一篇《重大情况汇报》,有理有据,来势汹汹,将大法师拉下神坛。起初很多人不信,觉得另有隐情。毕竟在举报材料公开之前,学城是一个拥有103万粉丝的微博深度用户。每天传道解惑,弘扬佛法,虽入世,但自有一番深邃清静,倒也给人“大隐隐于市”的好感。
他的微博、博客及龙泉寺官网会有专人进行日常打理,寺里还配有动漫组,除了制作短视频,每天也会在学诚法师的博客上发布漫画,内容是学诚法师的经典语录,名为“学诚新语”。
高频的社交媒体动态背后,俨然是一个由精英构成的文化传播团队。这么一个懂媒介的人,爱惜羽毛,注重公共关系,再正常不过。许多年来,其谦和智慧的形象也早已深入人心。
但往昔光芒万丈,而今情何以堪?
国家宗教事务局发布的关于对举报学诚和北京龙泉寺有关问题的调查核实情况,基本给学诚所陷争议定了调。骚扰信息属实,商业化不合规,性侵问题正在调查,随便一条套在一个信徒百万的高僧头上,都太违和。有人说,“想起了红楼梦里柳湘莲的那句话,‘这贾府,除了门口石狮子是干净的,可以说是无一物清净’”。
南怀瑾当年提醒他,到47岁就不要求名了,玩得差不多就回去福建修行。看来学诚并未领悟透彻,一步晚,则步步皆晚,一念之差,则谬以千里。
大师动了凡心,通报全网刷屏,这是一种遗憾,也是一种幻灭。
各大媒体的留言区,炮轰、吐槽、调侃、失望悉数登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披着袈裟行不轨之事”;“讲了一辈子佛法,却过不好人生”;“不管哪个领域都没有法外之地”……
对应的是,还有一半舆论在为国家宗教事务局点赞,为用论文体举报的高材僧点赞。两种声音反映的是同一种心境——大师陨落,信仰崩塌,这个社会没那么佛系。
如今,学诚的微博停更多时,并设置了不可评论,但简介里依然写着:“佛教的未来需要靠大家的共同努力。”
想想还真是讽刺。
当年,欺负了白素贞的法海禅师躲在蟹壳里,成了“蟹和尚”;学诚呢,会躲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