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暑期档好题材电影极度匮乏,不少人在经历长时间“电影空窗期”后,纷纷自愿掏腰包砸向电影院,此为“天时”。
今年暑假,大众期待的几部电影相继撤档,不少人戏称迎来了“国内影史最冷暑期档”。
但《哪吒之魔童降世》(以下简称“哪吒”)凭借豆瓣评分8.7,单日票房破2亿、5日破10亿的涨势打破了这“不占天时”的冷清。
没人会想到一部“小孩子看的东西”,可以取得如此大的成绩。毕竟最近几年所谓的爆款动画,票房也是相当有限:2015年,《大圣归来》第一次迎来国漫崛起势头,也不过9.4亿票房;2016年,《大鱼海棠》凭借精美的制作只是取得5.65亿票房;更别说2017年叫好不叫座的《大护法》,票房仅有8760万;《哪吒》能够凭借动画电影之身成为暑期档的黑马,的确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新媒体时代,媒体与平台相互转化交织,网友纷纷自主参与这场“自来水营销”,此为“地利”。
而《哪吒》自身形式的惊艳与内容主题的深度,引发当代人的情感共鸣,此为“人和”,亦是取得如此成绩最重要的因素。
01、极致之丑与极致之美
《哪吒》使人物形象的极致丑陋与画面的极致精美进行碰撞,竟也是产生了极致的化学反应。
一:极致之丑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熟悉的旋律响起,印象中那个身着红肚兜、脚踩风火轮、手执乾坤圈、胳膊上缠着混天绫的少年英雄形象便跃然脑海中。
虽说不是帅的惊天动地,但毕竟也算是明眸皓齿,符合中国传统审美。
电影中,小哪吒依旧穿着中国观众都熟悉的红马甲,头上顶着两颗“丸子”,一切都和想象中一样。
但镜头一转,齐刘海下是垮垮的鼻子,大嘴,笑起来露一口大板牙还有着可以塞进好几片韭菜叶的大牙缝;加深浓黑朋克眼线加烟熏妆,邪气十足;走起路来双手吊儿郎当地插在裤裆里,年龄不大却像个地痞流氓,这一切又颠覆了人们的想象。
人物形象的极致之丑,打破了中国的传统审美,也紧紧揪住了观影者的心。
为何要将哪吒的形象设计成这样,一来它本就是邪恶的魔珠转世,二来则是与哪吒的生活相呼应。
哪吒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三年后必死,但人的恐惧在某种情况下会被无限放大。对于这种注定要成为坏蛋的人,三年时间太长了,所以他们孤立哪吒,排挤哪吒,恨不得他马上结束生命。
其实最可怕的不是坏蛋,而是人心。一声声“你看!没说错吧!他就是妖怪!”“妖怪都不是好东西!”,击破的哪是哪吒心底的防线,而是所谓的“真善美”呀。
二:极致之美
与之相对应的是电影画面的极致之美:中国传统国画画风,水墨打造的陈塘关全景,在制作上算得上是目前国内的最高水平。用导演饺子的话说,这是靠人海战术实现的。
在当前国内的动画制作水平下,导演很多时候要亲自动手,甚至“从审美教起”。
“一坨火”如何到“一团火焰”,再如何到“像插花一般有结构有形状有彼此关系的火焰”,这考验的不仅是特效师的功底,更是导演精益求精的信念。
但从电影中,不可避免的会发现,《哪吒》具备典型的工业化电影特征。
《战狼》凭借热血爱国情打进全球票房排行榜,《流浪地球》反向科幻输出,中国的未来科幻电影试水大获成功。可以说,中国电影在工业化运作的方向上正在逐渐找到自己的节奏。
在传播学中,阿多诺的文化工业是一个重要的理论,指的是凭借现代科学技术大规模复制、传播文化产品的娱乐工业体系,与之而来的结果是文化作品内容和风格的千篇一律。
我们不能说《哪吒》属于文化工业产品,因为他是根植于中国的文化土壤,进行兼顾艺术性和商业性的工业化再创造。
尽管如此,其中却不可避免地包含一丝对观众的刻意讨好,导演没有让哪吒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混球模样,变大后的哪吒,依旧变成了传统正面角色,八块腹肌瘦削脸庞,帅出一脸血。
但不可否认,这是使得电影成功的重要因素。
02、做自己的英雄
大众传统接受能力中,英雄是一个不可推翻的正面形象。如漫威系列电影,因为他们是英雄,所以他们才具备了保护地球的责任与能力。
但《哪吒》走向英雄的反面,使反英雄开始风靡。他暴露人性深处的黑暗面,体现出一种打破一切的后现代主义反叛精神。可以说,导演将其打造成了一个反英雄式的人物。
而这种反叛又有着令人心疼的理由,这就像遭受过误解和攻击的我们,因为种种原因选择了隐忍,但内心还是希望像哪吒一样拼命反抗。
在电影最后,三岁生日宴辰上的哪吒迎来了“三年之约”。他不信魔,亦不是魔,在与敖丙的天人之战中,才喊出“我去你个鸟命!我命由我不由天,是魔是仙,我自己说了才算!”正如俗话所说“若命运不公,就和他斗到底”。
除此之外,电影里没有所谓善恶是非的绝对划分,全片没有一个真正的反派,几乎每个角色都和哪吒一样是命运的反抗者。
申公豹要反抗世人的成见和师父的不公,龙族为了全族未来反抗天庭的压制,李靖夫妇为了儿子反抗天命,敖丙则要反抗自己不情愿肩负的使命。
这种处理让每一个角色都更加真实立体,也更符合现实世界的运行规则--善恶交织。
每个人都是带着原生的善与恶活在世上,法律与道德也无法完全廓清他们之间的界限,唯一能做的恐怕只是永怀赤子之心。
就好像1985年的海尔,海尔首席张瑞敏抡起锤子砸碎了76台质量检验不合格的冰箱,不仅在于严把质量关,更关键的在于追寻创业之初的信念,以一颗赤子之心真诚对待用户。
我们心中仍有一团火,在某个节点,它会为了某个信念而点燃,做自己的英雄。
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观影者的最大感触是“一会哭一会笑”。
这也的确是有生之年系列,有人评价,故事是古代的神话故事,人物是现代的真实翻版:遭受排挤孤立的孩子,背负着沉重家族寄托的孩子,在职场与孩子之间艰难周旋的母亲,难以平衡家事与社会矛盾的父亲……
前十分钟是笑着看的,后面哭得泪流满面,这不是哪吒,不是电影,就是我们的真实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