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一辆黑色的SUV驶入加州汉福德一个废弃的轮胎厂。许多人满怀憧憬地期待着，这个农业小镇将由此迈向一个璀璨的未来。
自2018年1月24日复牌以来，乐视网股价已经暴跌60%以上
“这家公司没有健康的现金流来支撑一个如此雄心勃勃的计划”
2015年，一辆黑色的SUV驶入加州汉福德一个废弃的轮胎厂。许多人满怀憧憬地期待着，这个农业小镇将由此迈向一个璀璨的未来。
一个由前特斯拉公司（Tesla Inc.）高管领衔的团队带来了一堆充满勇气的想法。这些想法来自他们的新雇主——中国大亨贾跃亭。他发誓要复兴这个面积9.3万平方米的工厂，并组装一款就连埃隆？马斯克（Elon Musk）也难以望其项背的豪华电动车。
汉福德市执政官达雷尔？派尔（Darrel Pyle）表示，“这家工厂终于迎来了重获生机的机会，整个社区为此激动万分。”他用咖啡和甜甜圈招待远道而来的投资者。汉福德所在县的失业率几乎是美国平均水平的两倍。
现如今，这家工厂仍然死气沉沉。法拉第未来公司（Faraday & Future Inc.）承诺生产一款售价高达30万美元的电动车。但相较于2015年，这个生产计划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推进。只不过，贾跃亭依靠债务驱动的商业帝国一息尚存。这个商业帝国的基石是一款类似Netflix的流媒体视频服务。通过质押后者股票“撬动”的资金，贾跃亭相继挺进智能手机、电视和电动车等领域——需要指出的是，多位亚洲大亨曾经因为奉行这种战略而迅速衰落。作为该商业帝国的旗舰企业，在深圳创业板上市的乐视网信息技术（北京）股份有限公司的市值一度飙升至240亿美元左右。
在2017年拉斯维加斯消费电子展（CES）上展出的法拉第FF91电动车
资金困境
但现如今，这些财富已沦为明日黄花。在乐视网停牌九个月、监管部门勒令贾跃亭回国偿还数百万美元债务之后，他的账面财富一落千丈。由于他质押的股票或许会被要求追加保证金，贾跃亭现在有可能失去对乐视网的控制权。截至2018年2月22日收盘，乐视网股价已经暴跌约65%。
据说，法拉第在2017年12月获得了一笔额外10亿美元的资金。该公司表示，乐视网股价暴跌并没有对其造成影响。来自一桩商标诉讼案的美国法庭文件显示，尽管贾跃亭曾经为法拉第提供资金，但他的外甥王嘉伟现在部分拥有这家公司，这种安排或许有助于该公司免受贾跃亭本人所处困境的影响。王嘉伟没有回应彭博社通过法拉第新闻办公室发出的置评请求。
这些灾难招致一些曾经与贾跃亭打过交道的人士无情嘲讽，其中包括内华达州司库丹？施瓦茨（Dan Schwartz）。他把这位中国大亨的商业帝国称为“海市蜃楼”。贾跃亭原本与该州签署了一项投资10亿美元建造法拉第工厂的协议，但最终移师加州汉福德。
施瓦茨现在被共和党提名为内华达州州长候选人。他说，“我愿意把贾跃亭往好处想，一开始，他确实相信自己的幻想。但这种幻想逐渐破灭了。”
贾跃亭在法拉第公司和乐视控股集团的代表对本文不予置评。乐视控股持有乐视网的股份。贾跃亭是乐视网的实际控制人；美国法庭文件显示，他为法拉第提供了初始资本。
贾跃亭
2016年，法拉第公司在拉斯维加斯消费电子展（CES）上展出了一款拥有1000马力，外形酷似蝙蝠侠战车的单座电动车，并由此受到世人关注。其员工来自特斯拉、太空探索技术公司（SpaceX）、法拉利（Ferrari）和宝马（BMW）。2017年，法拉第宣称，该公司已经开发出世界上速度最快的电动车。
庞氏骗局
贾跃亭的信息技术生涯源自中国一个地方税务局。他自掏腰包，向法拉第投资了3亿多美元。他的愿景包括销售FF 91，一款拥有1050马力，电池续航里程378英里（约合608公里），售价“不到” 200万元人民币（约合31.8万美元）的电动车。
早在2016年，贾跃亭的互联网帝国乐视控股就开始出现现金流问题，他本人为此不得不向股东致歉。2017年，这家公司及其关联企业获得房地产大亨，融创中国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孙宏斌注入的25亿美元“救命钱”。在他被改判无罪之前，孙宏斌曾经因挪用公款罪名而入狱。
然而，就连孙宏斌也在2018年1月暗示，他对乐视网的救助是有限度的。他说，“人有时候也要愿赌服输。”
乐视网表示，该公司2017年底报告的人民币93亿元债务大多将于2018年到期。这不包括贾跃亭个人多年来通过质押其99.5%的个人持股筹集到的资金。除此之外，乐视网在备案中称，贾跃亭控制的关联企业拖欠该公司应收账款人民币75亿元，但这些关联企业对该数字持有异议。
贾跃亭仍然在美国监督法拉第，丝毫不理会中国证监会2017年12月发函要求其回国理清乐视网债务（包括一项未履行承诺：他将向这家上市公司提供无息贷款）的命令。同月，他被列入全国“失信被执行人”名单。
随着贾跃亭的商业帝国陷入资金困境，乐视网股价一落千丈
长江商学院战略学教授滕斌圣表示，“这家公司没有健康的现金流来支撑一个如此雄心勃勃的计划。这个游戏很难玩下去。”
2018年1月，贾跃亭的太太甘薇在新浪微博发帖称，乐视控股正在出售资产，以偿还招商银行债务。在美国，乐视控股解雇大批员工，出售了一栋硅谷房产，并取消了此前与电视机生产商Vizio达成的20亿美元并购交易。
施瓦茨一直将贾跃亭的商业帝国称为庞氏骗局。他表示，法拉第必须不断寻找新的投资者，才能在没有卖出一辆汽车的情况下继续生存下去。据中国官媒报道，腾讯控股联合创始人曾李青也赞同这种说法。贾跃亭此前否认他在经营一项庞氏骗局，称这一罪名是商业竞争对手炮制的——腾讯也在经营流媒体业务。
2018年1月，甘薇在新浪微博发帖称，像他的竞争对手埃隆？马斯克一样，甚至在他的产品面世之前，贾跃亭就受到无边无际的嘲讽。她写道，“贾跃亭到底是创业失败，还是所谓的庞氏骗局、PPT公司？这个问题需要时间来解答。”
前途未卜
汉福德是一个古老的铁路枢纽，其所在山谷因约翰？斯坦贝克（John Steinbeck）的代表作《愤怒的葡萄》（Grapes of Wrath）而获得不朽之名。5.5万名居民正在等待贾跃亭的答案。2017年12月，在多位高管离职，法拉第放弃在加州瓦列霍建造另一家工厂的计划之后，贾跃亭成为该公司首席执行官。
即便如此，据说法拉第已经从一位未透露姓名的投资者那里获得了10亿美元投资。
“起初，我们的资金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涌入，但我们现在很有希望回到正轨，”法拉第全球制造事务副总裁达格？瑞克霍恩（Dag Reckhorn）这样说道，他曾经参与汉福德工厂的遴选过程，“这家工厂就像一颗未加工的钻石。我们需要精雕细琢一番，但它就在加州，进展很快。”
这不是法拉第首次拒绝透露资金来源。前银行家施瓦茨表示，他无法得知法拉第将如何为从零打造的内华达工厂筹措资金。该州为法拉第提供了一笔价值3.55亿美元的税收优惠。相较而言，加州显得不够慷慨。加州与法拉第达成了一项价值1300万美元的税收优惠协议，并且以该公司能否满足特定雇佣指标作为先决条件。
贾跃亭在中国遭遇的重重困境，并没有蚕食汉福德的信心。这个小城大约介于洛杉矶和旧金山中间，一大吸引力是奶酪公司Superior Dairy Products Co.生产的七勺香蕉圣代。2017年12月，汉福德官员就如何调整课程设置以满足法拉第需求等事宜，与附近的大学进行了一番商讨。汉福德市执政官派尔还表示，对于初创公司来说，贾跃亭面临的筹资挑战再正常不过。
派尔的座驾是一辆已有10个年头的别克轿车。当法拉第员工向他展示一辆配备人工智能技术，比任何特斯拉车型都更快的电动车模型时，派尔被深深打动了。“它距离太空旅行差不多也就是一步之遥。”他说。
法拉第承诺在2018年年底前生产第一辆电动车。2017年12月下旬，彭博社记者在访问汉福德工厂时发现，除一位留守的保安之外，这里空无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