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发布和舆情回应,是面对事实,尊重新闻规律,看到真实的反馈,了解公众痛点,与媒体合作用真正的行动去化解冲突,形成正反馈。这也是传播素养和媒介素养的核心。
我相信这些新闻学院的老师在跟相关部门讲舆情回应时,也都会强调事实的重要性,强调新闻规律的重要,哪怕真话不全说,也不能说假话。新闻学院的教育使命,一定是不会背叛“事实”这个专业生命。记者,是挖掘真相。传播,是研究事实呈现和传布的客观规律。新闻发布和舆情回应,是面对事实,尊重新闻规律,看到真实的反馈,了解公众痛点,与媒体合作用真正的行动去化解冲突,形成正反馈。这也是传播素养和媒介素养的核心。
每当一所大学出现舆情时,总听有人说,这所大学不也有新闻学院嘛,而且是很牛的新闻学院,有很多顶尖教授,为什么真应对舆情的时候如此差劲,闹出这么多笑话,看来那些理论真是纸上谈兵啊,自己学校舆情都应对不了,还怎么跟学生讲?
每次听到这种声音,我都忍不住跟这些人解释半天。第一,新闻学院不是教人应对舆情的。第二,不要高估了新闻学院在一所大学形象塑造和舆情应对中的地位,如果新闻学院教授的话真有人认真听,新闻规律受到尊重,媒介和传播素养得到普及,大学也不至于有那么多舆情了。第三,新闻学院是大学的学术分支,新闻发布部门是学校的行政分支,两者严格区分且多没有交集,功能分殊,不要想当然地认为两者是一体的,觉得新闻学院要为大学的舆情应对负责。
总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误解,认为出了舆情,舆情没应对好,是宣传部门和应对者的事。不是这样的,出了负面舆情,受到公众普遍批评,往往首先是事情没做好,应对只是一种“事后弥补”,应对得好与坏,不是“新闻发言人说得好与坏”、“公关文本写得好与坏”、“对媒体的态度好与坏”,而是事情做得好与坏。公众不是傻子,你事情没做好,暴露的问题没解决,公关技巧用得六,态度装得很真诚,写得一手好文稿,就能过关吗?不会的,大家笑一笑,会继续扒。大学出现舆情,首先是事情没做好,这是根本问题,无关新闻学院和新闻发布部门。
所以,千万不要对“舆情应对”有不切实际的期待,认为有一个牛逼的舆情应对专家,就能把舆情摆平。专业人士往往是建议“怎么做”,关键还是在涉舆情部门“做了什么”,然后把所做的与舆论及时、诚恳地沟通,决定舆情进程的不是某个“舆情应对大师”,不是新闻发言人说了什么,而是“做”的努力。新闻发布和新闻发言是一种呈现,把公众看不见的官方努力和“线下所做内容”呈现出来,这个“做的内容”决定了舆情走向。以萌遮羞,玩幽默抖机灵回避问题,公关套路忽悠大众,这一套越来越不行了。
不要说牛的新闻学院并不对应着牛的大学舆情应对力,即使这所大学有很多公关专家和舆情应对大师,也并不对应着强应对力,因为决定舆情的不是这些人。舆情只是一种应激反馈,行动产生反馈。解决了问题,回应了诉求,“技巧”能够锦上添花,问题没解决,诉求总回避,“技巧”反而让人反感。所以,这些大学出现舆情,并且在回应时那么差劲,跟新闻学院的强弱八杆子打不到一处去,锅不能乱甩。
学术与行政很多时候是两回事,一所大学有最牛的管理学院,学校管理就能做得很好?一所大学有最牛的法律系,学校就不会有违法问题?毕竟,背后完全是两群不同的人在做事,做事的逻辑也不同。
从专业谱系的角度看,新闻学院本身跟舆情就不是同质的,新闻传播业确实有舆论学的分支,但舆论学的核心并不是“行政控制”取向,而是研究舆论传播规律。公共关系和公共传播的核心也并不是“舆情应对”那么窄,不是功利性地“摆平某个具体负面”,而是一套关于与公众和社会构建友好关系、塑造良好形象的策略体系。当然,可能也会有“舆论引导”的咨询功能,但这种“咨询”也是基于“怎么做提供一种建议”,关键还是“做了什么”。建议者提再好的建议,决策者不去做,实践中没有行动,还是不行。
随着新闻传播学科的边界扩张,新闻学院其实早不像过去那样“专业血统纯正”,以传统新闻学为底色的已经很少了,而混合了传播、公关、舆论、广告等等,但无论如何,“新闻传播学”的学科规定性使这个大熔炉里的每一个方向都会自带新闻基因,即“尊重事实、面对事实”。无论是传播,还是公关,拟或是舆论舆情,都要遵守这个本体承诺。
我相信这些新闻学院的老师在跟相关部门讲舆情回应时,也都会强调事实的重要性,强调新闻规律的重要,哪怕真话不全说,也不能说假话。新闻学院的教育使命,一定是不会背叛“事实”这个专业生命。记者,是挖掘真相。传播,是研究事实呈现和传布的客观规律。新闻发布和舆情回应,是面对事实,尊重新闻规律,看到真实的反馈,了解公众痛点,与媒体合作用真正的行动去化解冲突,形成正反馈。这也是传播素养和媒介素养的核心。
理解了这些,就不会说“有新闻学院怎么还应对得那么差”了,毕竟,新闻学院不是帮所在的大学擦舆情屁股的,这个锅,新闻学院背不了。大学其实也深知这一点,不会把新闻学院的研究和大学舆情应对搅在一起,学术是学术,行政是行政,这样严格的分开,挺好,这就是大学。
作者/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