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在线教育的厮杀更容易让头部企业获得行业发展红利，到底是劣币驱逐良币还是良币驱逐劣币尚需时间来观察，但寅吃卯粮的“透支”发展未必可长久。
在疫情的影响下，2020年在线教育的发展无疑是迅猛的。但也出现了老牌教育机构优胜教育爆雷的新闻。近日，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中消协均发布文章指出在线教育的发展弊端与消费警示，其中，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的文章还提出了三个拷问“资本的力量给在线教育带来了怎样的影响”“对于这一蓬勃兴起的行业，相关部门监管是否跟上”“如何确保在线教育体现党和国家的教育方针”。无独有偶，《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证券日报》《瞭望》新闻周刊以及新华网等中央媒体、财经媒体也撰文把脉在线教育的“虚火”旺。透过当前网络舆论的特征与变化，我们是否能看出2021年在线教育行业将面临什么样的发展困境与问题治理风向？
资本不断燃烧，在线教育持续“内卷”
2020年，在线教育行业的各组数据成为公众认知的重要“线索”，进而形成了舆情环境，特别是资本方面的数据，透露了在线教育行业正处于“烧钱内卷”的阶段。其中，舆论观察到行业发展迅猛、火热的一面，也观察到数据造假、虚假宣传的一面。
无论是媒体，还是自媒体，均对市场规模、融资、获客成本、业绩等数据保持了较高的敏感度，比如营销费用、单课价格以及获客成本这一组数据，揭示了在线教育企业正在疯狂“烧钱”的事实。透过“烧钱”的表象，舆论更加关注在线教育企业竞争加剧、行业内耗严重的现象。
近日发布财报的两家在线教育上市公司引起舆论关注--好未来与新东方在线在加大营销费用投入的情况下，双双出现业绩亏损。钛媒体认为，在线教育公司很大程度上需要靠烧钱获客，而随着竞争加剧，流量越来越贵，曾不靠烧钱获客的跟谁学在2020年暑期也砸20亿营销费，好未来、新东方在线等上市教育机构无可逃离；在没有实体场景可以依靠的情况下，在线教育的获客是与烧钱挂钩的。《证券日报》认为，大手笔投放广告的背后是在线教育企业对于获客的饥渴；如果投放获客仅仅靠外部流量，就会导致投放渠道雷同、效果相近，想要在外部投放的获客成本上产生较大的差异已经比较困难。
针对资本的狂热与“烧钱内卷”，在线教育领域的企业家并非都乐于参与其中，部分企业家在媒体采访中更透露出无奈情绪——竞争加剧让流量越来越贵，但又必须靠烧钱获客，即便现在已经烧成了黑洞，但是没人能逃离，各家在线教育机构为了生存不得不持续投入。在互联网门户网站“DoNews”眼中，这呈现出“家长们薅羊毛乐在其中，教育类公司一边融资一边亏损”的场景。
经营模式的稳定结构取决于能否可持续发展
不仅舆论对在线教育的商业模式有所诟病，教育培训领域的企业家也不断思考当下模式的利弊。新东方创始人兼CEO俞敏洪甚至在2020年11月的亚布力中国企业家论坛上直接表明不认可在线教育现在的商业模式。
表象上看，在线教育面临的获客成本不断攀升、头部机构多现亏损、利润增长乏力以及出现虚假宣传、数据造假等乱象；深层次而言，在线教育机构的商业模式是否可持续仍有待市场和时间的检验。1月19日，一位“资深教师”分饰四角为猿辅导、作业帮、高途课堂、清北网校代言宣传，舆论关注后，四家机构迅速下架相关广告视频，但仍引起了网民的调侃与质疑。有网友认为，广告缺乏诚意，对消费者不够尊重，既有损企业自身形象，也让公众对其教学态度是否真诚产生怀疑。
1月21日，央广网记者在网上投诉平台中注意到，跟谁学被频繁投诉未尽到告知义务，诱导消费者进行消费，虚假宣传--近三月以来，黑猫投诉中有关跟谁学虚假宣传、退费难的投诉量超过30件，大部分仍旧是“处理中”状态。中国法学会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研究会副秘书长陈音江表示，跟谁学涉嫌损害消费者的知情权、选择权和公平交易权。
《瞭望》新闻周刊指出，在线教育市场需求显著增长，各路融资不断入场，在线教育“发起了高烧”，诸多怪象频现，说明该行业仍存野蛮生长隐忧。一些机构以烧钱方式对市场攻城略地，带来内耗的同时，背离了教育机构发展的应有规律。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认为过度营销反映出一些在线教育机构性质发生了变化——“教育性越来越弱，资本性越来越强。一些依靠做实课程产品质量逐步赢取用户的中小机构，大概率无法与手握大量融资的机构在同一个市场中竞争。”
这似乎正在印证着在线乐器陪练教育企业VIP陪练联合创始人兼CEO徐豪骏的观点。目前，在线教育的厮杀更容易让头部企业获得行业发展红利，到底是劣币驱逐良币还是良币驱逐劣币尚需时间来观察，但寅吃卯粮的“透支”发展未必可长久。
立足未来，在线教育企业家们更关注竞争的本质——技术固然是硬实力，但师资力量、课程研发能力、教学质量等方面才是驱动高质量发展的决定性因素，基于此的良好口碑才是众家机构生存之本。
在线教育“快跑”，监管更要“提速”
在线教育的本质是教育，面临着培训内容核查难、培训预收费监管难、运营模式存在风险、对治理工作艰巨性的认识亟待提高等监管问题。据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指出，校外线上培训内容核查困难，是在线教育监管的难题之一；培训预收费监管困难，是监管的又一难题。与此同时，职业打假人王海向网民提出忠告，对在线教育机构的预付费要保持警惕心。中国消费者协会也于1月29日表示，强烈谴责和反对“跑路前促销”的不良营商手法。
新华网评论指出，在线教育作为传统课堂教学的重要补充，在今后的教育中不可或缺。发展越是迅速，监管越要跟上。校外机构开设的各种网课说上线就上线，对于“谁在上、上的啥、上多久”，相关部门却难有细化规定和有效监管手段。在线教育市场存在的种种问题，亟待主管部门出手治理。同时，应加快推动和完善在线教育监管体系，让线上教育健康有序发展。
针对校外培训机构的诸多风险，多地出台新规严管教育培训机构“预付费”、规范行业发展、督促行业自律。教育部表示，一直高度重视校外线上培训管理工作，会同有关部门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此外，各地方也针对在线教育的风险推出了多项监管政策、条例。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互联网教育智能技术及应用国家工程实验室主任、智慧学习研究院院长黄荣怀指出，建立健全在线教育的监督监管机制是十分必要的--首先，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在教育领域的应用必须是合法合规的。其次，确保在线教育产品和服务的质量，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和教育实践的检验。教育技术产品和服务需执行严格的标准，并建立校园准入制度，避免某些应用和课程对青少年产生误导，消除其负面影响。三是应用场景的规范，要对在线教育应用进行备案，否则网络空间的不良信息很容易对青少年造成伤害。最后还要注意在线教育中的隐私保护和数据安全，有利于保护师生权益，保障在线教育健康发展。
展望：在线教育或迎来洗牌，监管力度势必加码
教育是国之大计、党之大计。疫情为在线教育领域的发展提供了先决条件， 面对源源不断的热钱涌入，诸多乱象尚待处置与监管，更像是一幅“成也资本，败也资本”的行业景象。头部企业在疯狂投广告、做营销，恶意降低收费以赔钱的模式运营，迫使中小机构不得不参与其中，甚至被挤垮，最终造成行业发展不平衡。一旦发生在线教育机构非正常经营、倒闭，甚至是跑路，预付费的模式都将产生恶劣的连锁反应，损害了群众的利益。
资本过热，确实应该给在线教育降降温。从涉及公众财产安全的预付费模式切入，监管部门势必对在线教育的乱象亮剑。预付费模式的监管要遵循风险管控的逻辑，即防控风险重于事后监管的关口不断前移，杜绝信息不完全和不对称导致的金融风险爆发。面对在线教育的新发展，监管部门也要不断拓展技术手段，严格执行教育部2019年印发《教育移动互联网应用程序备案管理办法》中“以备案为基础建立监测预警通报机制”，积极实行属地管理，约束资本，强化规则。
2017年，马化腾就曾表示“下一个能超过‘BAT’的千亿美金市值公司或许将会出自AI+教育领域。”风口过后，流量红利瓜分殆尽，各家在线教育机构终归要回到拼硬核实力的正轨上。届时，今日在师资储备、课程研发、科技赋能等方面的投入都将成为真正的实力、底气、资产，抑或是掣肘。换言之，各家机构未来的真正实力取决于今天把融来的资本花在哪。
针对教学质量，监管部门要借助技术手段、创新监管方式，突破培训内容核查难、备案不实等监管瓶颈，树立在线教育行业标准，促进行业自律。教育、市场监管等部门要加强联动，对在线教育行业进行必要的指导和调控，引导在线教育聚焦教育、学习效率、教学体验等方面，鼓励各家机构加强课程研发与科技应用，让教育在技术发展的红利中突破线下场景，形成效率更高的线上教育培训场景，真正发挥企业的能量为中国培养更具智慧、更为强大的下一代。
2021年的在线教育领域，或许只有头部机构可以如鱼得水，腰部、尾部的中小机构恐将如坐针毡。新东方创始人兼CEO俞敏洪在2018年第五届世界互联网大会上曾呼吁在线教育企业拿出自律，政府部门拿出相应规范，“这个领域一爆雷就是大雷”。
如今看来，一语成谶。
作者/芦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