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舆情中,人们对8孩女被锁事件深感愤怒,同时也对徐州、丰县县市不负责的“权威发布”极度不满。
一、舆情概述
1月28日,有网友拍摄视频显示,江苏徐州丰县欢口镇一位八个孩子的母亲吃冷饭睡破屋,网友怀疑她遭到家暴,还有网友担心她是被拐卖来的。在网络博主拍摄的视频中,该女子脖子上还被锁着铁链。当地妇联称正跟踪关注。
1月30日,丰县再次通报“八个孩子妈妈被锁”事件称,女子流浪时被董某民收留,结婚时镇民政办工作人员未对其身份信息进行严格核实、未发现有拐卖行为。为防止女子杨某侠犯病时伤人,董某民使用锁链约束,精神状态稳定后便将锁链拿下。董某民行为涉嫌违法,公安已对其开展调查。
2月7日,徐州官方微博@徐州发布 通报了调查进展情况,对杨某侠的身份予以初步认定,系云南省福贡县亚谷村人,原名小花梅。并对董某民是否涉嫌违法犯罪开展调查,有关情况将适时公布。
2月10日,徐州市官方微博 @徐州发布 发出第四份通报称,认定杨某侠即是小花梅。经公安机关侦查,董某民涉嫌非法拘禁罪,桑某妞、时某忠涉嫌拐卖妇女罪,上述三人已被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两周内四份通报从无拐卖到三人涉案,无疑消耗徐州市县官方的公信力。尽管第四份通报对公众关切的部分问题作了回应,但公众仍存杨某侠年龄、违法婚姻登记等众多疑虑,还有将董志民以涉嫌非法拘禁罪采取强制措施显然不足平息众怒。总而言之,舆论不会很快平息下去。
二、意见分析
“铁链、小黑屋、生育八孩、生育工具……”其中任一点都足以引爆舆论。同时,从否认拐卖到三人涉案的四份官方通报,官方系列硬伤应对,引发了系统性“次生危机”,尽管网络热度被冬奥压制,政府通过限流、微博微话题次日零点清零等维稳手段使事件不被过度曝光,主流媒体将政治议程设置聚焦于冬奥会上,但波涛汹涌的民间舆情至今尚无退让迹象,而且其社会负面效应远大于包括冬奥会在内的以往所有热点新闻(比如,将描述上世纪80年代买卖妇女的纪实文学《古老的罪恶》热度推高:1986年-1989年期间从云南、贵州、四川等地被拐卖到徐州所属6个县的妇女共有48100名;为助力打击拐卖妇女罪行,电影导演李杨放弃拐卖妇女犯罪剧情片《盲山》盗版版权追溯;远在美国的华人女作家严歌苓也就此写下《母亲啊,母亲》,将丰县8孩女被锁负面效应放大)。
在本舆情中,人们对8孩女被锁事件深感愤怒,同时也对徐州、丰县县市不负责的“权威发布”极度不满。
三、观察与思考
监测表明,在舆情早期发展过程中,由于主流媒体的集体缺场(突出冬奥重大政治任务议题),兼之承压冬奥维稳的政治任务下,徐州、丰县官方在舆情应对策略出现严重失常和失误,导致网络舆论呈现着较大的共情特征。可以说,丰县8孩女事件的进展是靠着舆情热议来推动的。
很显然,8女孩被锁事件本是一起地方性事件,后迅速演变成备受关注的全国负面舆情,同时也让徐州和丰县跌进了“塔西佗陷阱”,不管政府如何努力,公众已经对其不抱希望。如何提高政府公信力和媒介执政能力,建设公正、亲民、廉洁、高效的政府形象,已经成为摆在徐州、丰县面前面前的一项重要课题。
丰县受关注度这么高,除了事件的恶劣程度和官方应对失误外,更多的是徐州及苏北地区猖獗拐卖妇女的黑历史有关:由谢致红、贾鲁生创作的纪实文学《古老的罪恶》(1989年出版)从全国各地被人贩子拐卖到江苏省徐州市所属6个县的妇女共有48100名;泗阳县来安乡姜集村“拐卖妇女第一村”;以及发生在徐州睢宁岚山镇黄山村“被拐女子全身赤裸被铁链拴在牲畜棚21年的性奴案”。这些触目惊心的拐卖妇女黑历史让公众不由地将丰县8孩女被锁事件将之关联,继而对当地社会生态的健康状况产生严重质疑:传宗接代在
性别失衡、婚姻挤压等影响下买卖妇女陋习难改,基层组织或有默许甚至共谋之嫌,将买卖妇女身份合法化、婚姻化在所难免。
丰县8孩女被锁事件给我们的思考是:中国究竟还有多少个欢口镇,又有多少个董集村?如何不让悲剧重现?我们要深究细查的,不是被锁8孩女一人的公民权益,而是成千上万个处在深渊里等待救助的弱势群体的公民权益。从一点出发,需要反思不仅仅徐州和丰县。
除了社会生态问题,舆论对“人不如鹦鹉”的量刑颇有看法,罗翔从量刑角度分析,非法买入一只野生鹦鹉,买主是判五年以下;非法购买妇女,最高才判三年,这也就相当于非法购买20只癞蛤蟆的最高刑期。显然从以人民为中心的视角看,买卖人口的力度理应加大。
从舆情响应速度上,丰县应该是反应迅速,但其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有遵循“速报事实慎报结论”的原则,导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结果。在跌进“塔西佗陷阱”事态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后,鸵鸟策略占据上风,采取了“捂”的封堵措施,稀缺的官方信息无法满足公众渴求,而不严谨、屡被打脸的官方通报引发社会不满,二者因素叠加,诱发公众“扒粪”行为激增,将徐州及苏北地区拐卖妇女黑历史热度推高,将负面效益倍增放大。
另外,过度依赖与政务媒体发布通报,没有适时召集中央及省内外权威媒体举行新闻发布会,将事件的议程设置主导权拱手相让于各自行动的以流量要素为目的的市场化媒体,使舆情更加复杂化,议程设置更加不可控。
故而,分析总结本次舆情应对得出的教训是:
一要响应迅速,加强舆情监测;
二要放下身段,态度诚恳;
三要遵循快报事实,慎报结论和原因;
四要持续关注,及时发布最新的舆情动态和进展;
五要召集权威媒体举行新闻发布会,牢牢掌控舆情引导的议程设置主导权;
五要防范8孩女被锁事件的破窗效益,徐州及苏北地区立即行动,排查历史拐卖妇女历史遗留问题引发的舆情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