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因个人信息泄露引发的侵权、欺诈等信息犯罪行为频发，阻遏照片网络买卖灰产迫在眉睫。
击碎网络买卖照片的灰色产业链
网络时代，不少人喜欢在社交平台上分享私人照片，而照片买卖存在一条灰色产业链，具有巨大利润空间，而相关法律不完善、取证难、维权成本高、维权意识不强等因素都导致这一买卖灰产不仅得不到有效打击反而日渐兴盛。
19元可“窥探”35位女性海量生活照
近日，有网民爆料，自己的照片被用在探探（一款陌生人社交App）上进行涉黄活动。根据《新京报》记者调查发现，在网络上确实存在一条收集买卖照片的灰色产业链。某电商平台：想要“窥探”35位陌生女士的海量生活照，只需要19元。据了解，这类照片基本上都被人购买后进行网络营销，或者被放于一些不法活动中。
有专家表示，照片买卖早已成为了一条成熟的灰色产业链。“冒用的这个人手里可能有成百上千张类似的照片，他们（灰产从业者）有一个行话叫‘套图’。套图价格视质量好坏不定，但往往很便宜，几元钱就可以买到一套。”据介绍，网民的照片被冒用很可能是因为微信“朋友圈”陌生人过多，或者照片曾被朋友发布到了其他社交平台上。
记者调查发现，在国内某电商平台输入“生活女照 套图”几个字，便会出来一系列的产品列表。例如，名为“毒蛇素材”的店铺共有两个“宝贝”，均为个人生活照。该店店主表示，在他手里总共有260套资源。支付19元后，记者通过该店主提供的网盘链接提取码提取到一个9.01G的压缩文件，里面包含35位女士的生活照和视频。这35位女士分别被编号，其中一位女士的生活照多达3000张。
专家介绍，以探探等这类性质的App作为变现下游的灰产从业者数量并不少。不法分子会伪装成“美女”在这些软件上搭讪，然后引流到其他平台骗取红包或者进行其他色情诈骗。“其实，他们支付宝账号、微信账号，甚至套现的身份证都是买的。”
另一方面，在百度贴吧等网络平台上也有类似生活照的求购信息。“学生吧”的一个帖子中写道，“发生活自拍就可以赚钱了，收购照片用于新氧平台上的买家秀，5元一张，每人收购10张照片，合格的话后续可以长期合作”。在“青岛吧”，有人叫出“20张同人生活照100元”的高价。而在营销中，为了营造出生意兴隆的假象来吸引客户，经常会有人去购买一些真人生活照的素材。“购买的素材经过简单修改后便能使用，顾客看到的买家秀、对比图，其实很多都只是简单调个色、P个图”。
照片买卖只是冰山一角？
将他人照片用以营销可能只算是照片网络买卖的冰山一角。照片买卖、尤其是手持身份证照片的买卖，更可怕的是背后的网络虚拟身份的重塑并进行违法行为。例如，近年来随着跨境电商业务的火爆，很多市民喜欢在境外购物平台买卖商品。这些网站注册程序复杂，需要提供大量个人信息。于是，一张小小的个人手持身份证照，竟被不法分子从几毛钱“炒”成几百、上千元，卖给了大批注册用户。
2017年9月，浙江温州瓯海警方从一起大学生手持照泄露案入手，先后辗转福建、浙江、湖南、山东、河南等省，抓获11名犯罪嫌疑人，截获手持照110余万条，摧毁了一条网络非法买卖个人手持证件照的产业链。犯罪嫌疑人供述，他们的手持照一般来源于两类途径：一类是“黑中介”以招工、注册第三方平台信息等名义套取或收买的兼职者信息，另一类是非正规金融网站泄露出的用户信息。
获得海量手持照后，不法分子将它们卖给了不同“下家”，除了用“四件套”注册境外购物网站牟利的“注册商”外，还有大量个人照片流入了诈骗团伙手中。诈骗分子一旦将这些照片和其他个人信息进行“数据碰撞”，就能针对单个目标受害者“量身打造”诈骗方案，导致受害人被骗几率大大增加。
除了注册海外购物平台、进行网络诈骗外，通过照片以及其他信息组合起来的虚拟身份，还可以实现以下网络行为：
1.完成支付宝微信账号的实名认证。众所周知，支付宝和微信都需要实名认证，但很多灰色产业的相关从业人员手里的大量账号，就是用手持身份证照片进行认证的。
2.注册各类自媒体账号。很多自媒体工作室需要大量的自媒体账号去批量发布文章和视频，从而获取平台收益。但一般自媒体账号一个身份证件只能注册一个账号，所以这些工作室需要大量的手持身份证照片来注册平台账号。他们会从这些卖手持的人手中购买大量数据注册，养号，获取平台收益或者销售账号。
3.申请“网贷”。此前“网贷平台”的监管不严，很多灰产团队网上购买身份证照片等个人资料可以冒充他人贷款，很多人莫名其妙地就背上了债务，直到小贷公司打来催收电话才知道被“贷款”了，但现在网贷公司风控升级之后，这种被贷款情况好了很多。
产业链上各取所需
照片买卖这条产业链能够长期存在，主要是因为产业链上的各方能够各取所需。
卖照片的提供方，通过各种灰色渠道，低成本、低价拿到海量的照片，然后通过QQ群、微信群、贴吧、电商平台等各种网络渠道散播消息，表示自己能提供海量的照片和视频，然后卖给从事非法活动的卖淫团伙、医疗美容从业者等。
虽然单价不高，但是只要手上有海量的照片和视频资源，就可以大肆获得客户青睐。而且，每个套图可以卖给不同的人，只要购买的人多，收益也是非常可观的。对于卖家来说，最主要的考虑是客户够不够多，而不用太担心照片和视频资源的存量。
探探、陌陌、新氧等App，由于是互联网平台，用户和流量是立足之本。注册用户越多，市值或估值就越高。这就容易导致，只要有用户愿意在他们的平台上注册，便能够相对容易地通过审核。而且，不法分子在平台上注册，进行非法活动也并不太好分辨，毕竟对于平台方而言，审核也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成本。
站在用户角度，由于陌陌、探探属于陌生人社交平台，用户如果只是纯粹为了社交，或许能结交到不错的朋友。不过，也有用户注册此类平台的动机便是需求有偿的涉黄服务提供方，以满足自身的需求。在新氧这类医疗美容平台上，有大部分用户确实希望通过整容，让自己变得更美。因而，其他用户的评价、尤其是有图片的评价，成为他们的主要判断标准之一。综合来看，无论是照片和视频的提供方，还是平台方，亦或是用户，他们都有自己的需求，大家各取所需，这也是照片灰产能够长期存在的主要因素。
提防照片泄露各方有责
照片灰色产业链的源头，是个人信息泄露。中国消费者协会8月29日发布的《App个人信息泄露情况调查报告》显示，受访者中遇到过个人信息泄露情况的人数占比高达85%。
要解决这一问题，首先，要强化监管，及时完善相关法规，提高不法分子的违法成本，对公民个人信息给予更周密的法律保护。
其次，自拍照所发布的网络平台要起到把关的作用，切实承担监管责任，维护公民权益。当被侵权人举报、通知网络服务提供者有人实施侵权行为，网络平台要本着为用户负责的原则，认真核实，严格查处，及时采取删除、屏蔽、断开链接等必要措施，将侵权影响降到最小，并对那些屡次被举报的用户纳入监管黑名单，断绝其盗卖“用户私人照”的网络渠道。
同时，消费者也要提高防御意识及法律水平，在发布私人照片时，要留个心眼，更不要以为买卖私照赚钱无伤大雅；坚决避免个人信息与肖像被不法人员利用，发现问题要及时反映，敢于维权，不要让自己的“美照”成为不法分子牟取暴利、侵害公民合法权益的工具。
（作者：人民网新媒体智库研究员 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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