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 他们早已建立起等级森严的内容王国，视频开拓疆土，流量吸引臣民。本期全媒派带你起底快手社会摇产业链，走进牌牌琦的社会摇王国。
2018年3月的第一天，牌牌琦在快手平台上的粉丝达到3333万。这个数字放在微博上，比一半流量明星的粉丝数还要多。
快手网红一批批更新换代，牌牌琦的社会摇席卷整个社区，成为新的快手一哥。你还以为快手网红只是平原上的蘑菇，遇上雨水就一丛丛生长，运气最好就能长得最高？
错了， 他们早已建立起等级森严的内容王国，视频开拓疆土，流量吸引臣民。本期全媒派带你起底快手社会摇产业链，走进牌牌琦的社会摇王国。
社会摇的内容方法论
视频、语录和直播
社会摇究竟是什么？
早年间在迪厅里流行的舞蹈形式，在网络社区继续风靡。没有特定的动作，只需要跟随强劲的伴奏鼓点，点头、晃肩、甩手、扭腰、踢腿。
在快手的#社会摇#页面，有拜佛摇、开学摇、青蛙摇、电梯摇……各种摇法。在每个十几秒的小视频里，年轻人们摇摆、呐喊，获得不低的点击量。
这些毫无技术含量的视频，为何如此红火？我们采访了两位快手主播，听听他们的社会摇方法论。
视频精髓：整齐和跟风
19岁的麦阳高中毕业后，成为了全职的网络主播。在拉拢了十几位网友和现实生活中的朋友后，他成立了“麦阳团队”。
这个团队在快手上跳了快一年的社会摇，积累了13万的粉丝。在麦阳看来，社会摇视频要想火，首先要“整齐”。
这种整齐，除了舞步的统一、还有服装、发型的一致。号称“社会摇中万人迷”的牌牌琦成了他们的服化道潮流领导者，精瘦精瘦的年轻人们穿着黑色T恤、九分裤、西装外套和豆豆鞋，留着西瓜头，跟随音乐尽情摇摆。
牌牌琦的社会摇视频截图
耸动的标题、“有气势”的封面成了社会摇视频火爆的第一要义。至于什么样的内容最受欢迎，主播们意见不一。麦阳迄今为止播放量最高的视频主题是“男女互相表白”，但因为“怕对小孩子影响不好”，他自己隐藏了这个视频。
18岁的主播龙摆摆则认为，“视频内容‘土’就可以了，越土越好。”专门拍摄社会摇视频教程的他也承认，“社会摇视频最不重要的就是内容。”
龙摆摆在快手上发布教程，一手一脚地告诉观众怎么跳夜店步、怎么摇头才协调。这些动作大多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有什么编舞的诀窍吗？“随便乱跳也叫社会摇，跳的好也叫社会摇，都一样的”。
社会摇的另一个特色在于“语录”。“软中华硬玉溪，头发越短越牛逼”、“先穿袜子再穿鞋，先当孙子再当爷”……这些尬舞之前的短句，一般简短押韵、铿锵有力，配合劲爆的伴奏和鼓点，当得起“社会社会”的评价。
如何最简便地生产流行内容？麦阳的秘诀在于“跟风”。“热门上有什么，我就拍什么。”热门上的视频一般都来自于牌牌琦、散打哥等大V，他们的视频和语录被反复翻拍、模仿，再次成为热门内容。这群自带流量的大V，不仅引领了社会摇青年们的审美，也在主宰他们的内容世界。
直播秘诀：互拉人气
直播是快手主播们的重要收入来源，据麦阳和龙摆摆透露，他们每月的直播打赏收入在3万元以上。
一场两个小时的直播，龙摆摆最多需要准备一个小时。定好思路，在直播中跳跳社会摇，说说冷笑话，都不需要提前花太多心思。
“说冷笑话已经成为一种本能，”龙摆摆说，“因为直播太多次了，可以准确地戳到观众的那个点。每天直播都差不多，送礼物的话就感谢一下，该点赞就点一下，让他们开心就行。”
他的直播频率并不算高，一个月10场左右。“天天直播，粉丝老看你也没意思。”麦阳则没有这样的担心，他和团队一起直播，内容一般是综艺上常玩的互动游戏。有时也有朋友来直播间做客，双方互相安利，各自吸引流量。
这种多人直播的套路也是来自于牌牌琦。在牌牌琦的直播间，常常有主播大手笔地刷礼物。而牌牌琦声嘶力竭地呼喊，“牌家军们上！x哥的1000万粉丝今儿我包了！不成功我直播吃粑粑！”在他的身后，他的徒弟们穿着印有统一头像的T恤，等待着在屏幕中露脸。
拥趸管理制度
“军纪严明”的牌家军
龙摆摆教了9个月的社会摇舞步和语录，粉丝数涨到35万。刚开始发视频的时候，他一天能涨2000左右的粉丝，近几个月涨粉趋势越发缓慢，还有什么方法能涨粉？他决定尝试加入“牌家军”，拜牌牌琦为师。
拜师学艺的江湖气
快手上有各种“x家军”，人数最多的一支就是牌家军。这支牌家军都是牌牌琦及其女友小伊伊的拥趸，从头像到昵称，再到签名，都严格遵循着社会摇的“整齐统一”风格。
快手上的牌家军
要进入牌家军，首先要向牌牌琦“拜师”。在快手的#牌牌琦#话题主页，渴望进入牌家军的青年们发布了6万多条社会摇视频，在封面打上醒目的“加入牌家”、“牌家等我”等字样。据他们透露，牌牌琦会在这些视频中挑选出自己的徒弟，拉入牌家军和自己的直播间。
快手#牌牌琦#话题主页
已经获得通关秘钥的牌家军成员们，则自豪地在主页加上“牌家”、“拜师牌牌琦”的标志，更多人将主页封面设为和牌牌琦的合照，以期带来更多的流量。
但这支“牌家军”的最终受益者还是牌牌琦和小伊伊。据此前出走牌家军的徒弟爆料，徒弟的快手账号均由牌牌琦及其女友控制，他们不仅会抽成徒弟的直播打赏收入，一旦闹矛盾，还会收回账号。
网传的牌家军合同
偶像式的粉丝崇拜
大多数知名快手主播都有自己的粉丝群，在牌家军主播的快手页面上，主播们一般会留下自己的QQ粉丝群号，标明只有真爱粉才能进群。
一个30万粉丝的牌家军主播，粉丝群可以达到1200人的规模，群内在线人数可以保持在800人左右。
这些粉丝群有十分严格的管理制度。群内的昵称必须改成统一的格式，通常都是“xx家的媳妇/老婆xx”。粉丝在群内灌水聊天、做任务，分享主播的各种动态，同时涌进直播间给主播点赞，不服从管理、不活跃的粉丝则会被定期清理出群。
两位快手主播的粉丝群成员
而主播本人不定时来群内“炸群”，和粉丝交流。但这些主播始终会与粉丝保持距离，通常他们会禁止粉丝加其好友，原因是“防止上当受骗”。一些粉丝群还会禁止粉丝之间互粉，力求官方粉丝群成为他们唯一的交流地。
群里的粉丝大多是00后，近期正是寒假结束的时间，群内每日讨论的话题除了主播本人，就是“作业写完了吗？”、“学校不让带手机”一类话题。在一个粉丝群内，某个学生发了几道寒假作业数学题，请其他群友帮忙解答。另一些粉丝不开心，怼她“你一说话就让我们帮你做题。”
某社会摇快手男主播的粉丝群成员分布
但这个群体始终对外来者保持着高度的戒备，本文作者进入几个粉丝群，想联系群主和管理员进行采访，一说明来意即被拉黑，毫无例外。在严格的粉丝运营链条上，他们似乎并不愿意把自己暴露给外界。
残酷底层物语？
这是他的国
两年前一度引起轰动的文章《残酷底层物语，一个视频软件的中国农村》中，作者不无怜悯地写道，“就算是最红的搬砖小伟，坐拥100多万多粉丝，但是他在大众视野内的曝光度几乎为零，能掌握的资源能力几乎为零。他的影响力还是在那一百万的乡村粉丝中打转，并不会对主流世界产生一丝波澜。我不知道得知残酷真相的小伟，会是怎样的绝望。”
两年后，当初“最红的搬砖小伟”已经泯然众人，新的快手一哥们逐渐建立起了自己的内容王国。在社会摇的世界里，牌牌琦引领时尚、内容和流量。而他的拥护者们聚集周围，服饰统一，声势浩荡，秩序井然，再吸引一群又一群尚年轻的粉丝。
这里不是残酷的底层，这是他的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