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20年代,在清华求学的吴岭澜看不清自己的道路。恰逢泰戈尔访问清华大学,这一盛典带给他震撼。借此,他确认了自己前进的方向。
《无问西东》终于上映了。有些网友曾调侃它为“一代失踪”,姗姗来迟。
整体而言,影片令人惊喜。我泪眼婆娑从电影院出来,心满意足地看着豆瓣评分从6.5涨到了7.4。片名“无问西东”一词出自清华大学校歌:“器识为先,文艺其从,立德立言,无问西东。”《无问西东》讲的是清华,又不仅仅是清华。
四段青春,精神传承
20世纪20年代,在清华求学的吴岭澜看不清自己的道路。恰逢泰戈尔访问清华大学,这一盛典带给他震撼。借此,他确认了自己前进的方向。
西南联大时期,广东富家子沈光耀,文武双全,弃笔从戎,参加了飞虎队。在一次作战中,他以机身撞向敌军的军舰,战死沙场。
60年代的陈鹏与王敏佳陷入了一段美好却无果的爱情。王敏佳给高中老师出气,却遭到了报复陷害,差点在批斗会丢了性命。陈鹏则投身原子弹事业,为国家献出了自己的青春。
而现代时空中,广告总监张果果重新审视自我,从商界的尔虞我诈中抽身而退。他尽心尽力地帮助一个四胞胎家庭,不仅是出于责任,也是对生命的敬畏。
四个时空交错,人物关系相互勾连。吴岭澜是沈光耀的老师,沈光耀救助了年少时的陈鹏,而第三个故事中同样爱慕王敏佳的李想,救了张果果的父母。张果果则挽救了四胞胎的生命。
代际之间的传承在影片之中的表现是具象的,但同时也是精神上的、是宏大的。一代代知识分子们在历史洪流中沉浮,隽永的精神和学识薪火相传,他们闪亮的轨迹,构成了夜空中一条璀璨星河。
同时,《无问西东》在故事内核也有相同的指向。李芳芳导演选取的关键词是“真实”。影片先后数次点题,有些言辞未免落入俗套,但梅贻琦的阐释却有着轻盈之美:
“人把自己置身于忙碌当中,有一种麻木的踏实,但丧失了真实。你的青春也不过只有这些日子。什么是真实?你做什么,和谁在一起,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有一种从心灵深处满溢出来的不懊悔也不羞耻的平和与喜悦。”
人生在世,无论名家大师还是贩夫走卒,无论动荡乱世亦或太平人间,归根结底,所求不过无愧于心,平和喜乐。
西南联大,群星璀璨
四个故事中,我最喜欢西南联大。它叙事比较完整,剪辑相对流畅,感染力也是最强的。两次观影,每到王力宏饰演的沈光耀驾着飞机,给村子中挨饿的孩子投放食物,配乐响起,镜头拉远,现场便响起一片抽噎之声。
西南联大由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和南开大学三所大学联合建成,1938年诞生,及至1946年迁回京津,前后时达八年。三校合为一校,西南联大集中了一批优秀的学者。教学方式百家争鸣,八年间所开的课程,达1600门以上。
在《无问西东》中,最具有诗情画意的片段,恐怕就是“静坐听雨”了。事实上,西南联大的教室都是铁皮的屋顶,一旦遇到下大雨,铁皮便发出巨大的声响,压过了教授的讲课声。
在此就读过的诺贝尔奖获得者杨振宁回忆道:“那时联大的教室是铁皮顶的房子,下雨的时候,叮当之声不停。地面是泥土压成,几年之后,满是泥垢;窗户没有玻璃,风吹时必须用东西把纸张压住,否则就会被吹掉……”
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曾说,“大学乃有大师之谓也,非有大楼之谓也”,这段话在如今自然意味深远,放在当时却恰恰是西南联大的真实写照。
彼时,昆明常有空袭,西南联大师生跑警报是家常便饭。汪曾祺的《在西南联大》有一篇趣文,写一位姓郑的同学从来不跑警报。一有警报,炉子闲下来了,他就用白糖瓷漱口缸来煮莲子。想来,这就是沈光耀煮冰糖莲子汤的原型故事了。
在影片中,光耀牺牲后,遗物送归故里。沈母强忍悲痛,端坐在大宅里,一页一页翻看儿子的笔记。她的泪水,又让我想到了台湾大学教授齐邦媛的回忆录《巨流河》。那里面也写到一位飞虎队飞行员,名为张大飞。
乱世之中,张大飞与家人失去联系,只能借与齐邦媛通信获得些温情,他在最后一封信中如斯写到:“你收到此信时,我已经死了。八年前和我一起考上航校的七个人都走了。三天前,最后的好友晚上没有回航,我知道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我祷告,我沉思,内心觉得平静。”思及光耀牺牲前笃定的眼神,想必,他的内心也是平静的。
西南联大学生有三次从军抗日的热潮,在西南联大纪念碑碑阴上面,刻有当年校志委员会纂列的“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抗战以来从军学生题名”,列名者832人。据张曼菱所著《西南联大行思录》,实际上还不止这些数字。全校先后有一千一百多名学生参加抗战,其中有牺牲的烈士,参军人数占学生总数的百分之十一。
“奔赴一场劫难,却像去赴一场盛宴。”
太多中年人看片之后落泪,很多却是在感慨:自己已然失落的青春,根本无大事发生。毕竟,唯有动荡年代,英雄方显本色,青春才如焰火般炫目。
五年守望,深情等待
发布会现场,章子怡言道:“这部电影记录和保存了我们每个演员在那个年纪的美好,是由内而外的一种散发,这种本真非常的宝贵和美好,这一份深情是值得等待的。”影片情怀之深,回望之远,在近年国产电影里少有。
中国电影市场在不断发生着巨大的变化,随着终端规模的飞速扩张,票房纪录被不停刷新,卖座电影的类型也早已不同。
企鹅影视等片方,在这个以趋利避害为第一生存法则的电影市场,守望一部情怀之作的养成,实属难得。截至上周日下午3点,《无问西东》单日票房居国产片冠军。
愿你在被打击时,记起你的珍贵,抵抗恶意。愿你在迷茫时,坚信你的珍贵,爱你所爱,行你所行,听从你心,无问西东。
这句话概括了整个《无问西东》,同时点出了影片的制作团队和企鹅影视等出品方这些年来的坚守,那份为观众献上优秀电影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