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在人民日报海外版上班的我,一边调度指挥前方记者和后方编辑认真策划采编“5 12汶川地震”专题报道,一边利用休息时间,强忍悲伤,撰写了一篇又一篇纪念汶川地震的文章。
5月12日,中国人民永远难以忘却的日子!
一想起10年前这一天,桩桩往事,历历在目……深深地、深深地刻在我们心上!
此时,正在人民日报海外版上班的我,一边调度指挥前方记者和后方编辑认真策划采编“5.12汶川地震”专题报道,一边利用休息时间,强忍悲伤,撰写了一篇又一篇纪念汶川地震的文章。
5.12前夕,翻出旧作,纪念这个我们永远难以忘却的日子。
灾难降临,你怎么办
汶川地震,给了我们太多震撼,太多泪水,太多悲伤!
这真是一场从天而降,突如其来,平生从未经历过甚至连做梦都没有梦见过的大震荡、大冲击哪!
我有时想,震荡完了,冲击过了,难道咱们也就心平气和,一笔带过,不再自己记忆留下点什么,记取点什么吗?
应该不是,肯定不是!
近些天来,想得比较多的一个问题是:挫折灾难降临,我们到底咋办?
回答之前,先看镜头。
震后第三天,中央电视台记者来到绵阳体育中心采访受灾群众。看到靠墙边坐着一中年女子,记者走了过去,问:大嫂,家里情况怎么样啊?
女子伤心地说,老公死了,娃儿也死了,公公婆婆都死了。房子全毁了!除了我自己,啥子都没有了!
说此话时,女子有气无力,双目呆滞,表情麻木。
那悲哀,那绝望,那无助,让人心里哀伤,久久难忘!
又还记得,央视一位女记者到北川山区一农家实地采访。主人公姓何,记者叫他何大哥。何大哥和妻子回到已被震得歪斜破碎的老家,正从废墟里刨出遇难11岁儿子前些天写的作业本,轻轻拍着上面的灰土。
作业本上,留有儿子写给爸爸妈妈和话,字体稚嫩,充满感情。
夫妻俩一边轻声念叨着,一边小心拭去灰尘,睹物思人,不禁双手颤抖,老泪纵横!
女记者一旁亦无语,只有默默流下泪……
唉唉,如此惨剧,虽然发生在别人身上,但作为观众,我们感同身受,心里充满同情,常与主人公一起悲伤,一起哀叹,一同流泪。
当时,一边悲伤,一边不由就想,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巨大打击也降临自己头上,我们如何应对,怎么承受得了?
猝然而至的巨大打击,常常使人一时回不过神来,发懵,发木,甚至发狂!一位被送至广东治疗的小姑娘,班上同学几乎全都遇难,只有她还活着!昨天,大家还一起说笑玩耍,今日,小伙伴们就已撒手西归!她实在接受不了,已经10多天了,从不说话,别人问什么,她也双眼发呆,表情木然,不予回答。
另一位曾经在废墟中埋了一百多小时,好不容易救出来的幸存者,因承受不了两腿被锯、亲人亡故的双重打击,也是沉默无语,甚至多次想去自杀!
电视告诉我们,这时候,就需要心理干预的介入了。
何为心理干预?过去没能搞懂。看了大量报道和案例后才发现,心理干预,说复杂挺复杂,以至连哪些话不能说,哪些动作不能做,都规定得非常详细。比如,有心理学家就规定了心理干预的“20个不能说”,包括“你活着已经够幸运的了,时间会治疗一切创伤,你会走出来的”等等……
但是,要说简单,也比较简单。笔者所在人民日报海外版,曾派出年轻记者跟随救援队到灾区孤儿中实施心理干预。记者回来告诉我,其实,灾区孩子们的心理非常单纯,也相当坚强,他们最需要的心理干预,简单说来就是两个字:关爱。
当记者像亲人一样接近这些孩子,轻轻抚摸着他们的头,拉着他们的手,像亲人一样用头贴在孩子们脸上时,孩子们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将记者紧紧地搂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
是的,这就是心理干预!一位心理学家说得好,遭受巨大打击和创痛后,此时最需要一根“心灵上的拐杖”,让他们能够及时撑一撑,把这段艰难时期度过去。
言谈及此,回到正题。假如我们也碰到巨大打击——人这一生,谁没受到挫折——我们该怎么办呢?
是的,倘若这打击来得实在太突然,且又太巨大以至你我一时难以承受的话,那就坦坦荡荡去找心理医生干预干预,给一根“心灵上的拐杖”,先支撑支撑吧。
但是,毕竟,“支撑”过后,还得自己想辙,个人独自承受。此时,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近一个月来,看了不少案子,听了不少故事,经过认真思索,加以归纳总结,我把遭受打击后所应取的态度,概括为“三要”。
一,要接受。
二,要应对。
三,要放下。
第一,要接受。
人们碰到意外打击,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坚决排斥,不肯接受!北川中学校长在抢救瓦砾中的学生时,反复叮嘱孩子们的一句话是:同学们,你们一定要接受,要承认哪,千万不要反抗,不要挣扎,老师一定会来救你们的!
是哦,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也无可更改,十分想不通也好,万分痛苦也罢,你唯一的无可选择的选择,就是接受!“存在即是合理”,此话确是真理。再突然再离奇再不公平的事,既然已经降临到你的头上,你只有接受,别无选择。
第二,要应对。
接受之后,还得应对。北川山村那位何大哥,震后没几天,就回到自己家园,与妻子一道,重振河山。何大哥说,现在想做的事情,就是先把房子修好,地种下去,以后再生个孩子,好好养大,就像养第一个娃儿那样,再苦再累再穷,也要供他念书……这就是应对,就是积极的人生。
第三,要放下。
接受了,应对了,这一页哪怕再沉重再痛苦,再刻骨铭心,你早迟得将它翻过去,一定要放下,甚至在一定时间和一定程度上,还得尽量将它忘掉。放不下就想不开,想不开就要出毛病——身体和脑子,都会出毛病。
不妨设想,倘若你动不动就翻开那“痛苦的一页”,随时沉浸其中,那么,你的工作还能干得好,你的生活还能正常得了,你的身体还能承受得了吗?“选择性失忆”,话是一句,却是我们应当终身修练的一门本事。
反过来,不接受,不应对,不放下,结果又会怎么样呢?
有的人,碰到打击后脑子里翻来复去想的是“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恰恰轮到我呢?”“实在想不通想不通想不通呀!”这就是“不接受”。
有的人,一遇打击就麻木了,呆滞了,心灰意冷了,啥也不想干连饭也不想吃水也不爱喝了,这就是“不应对”。
有的人,事后老是后悔,老是叹息,“唉,假如那天早点上街就好了。”“如果我出差还没回来,就不会出事了”“倘若孩子吃饭慢一点,没去上课就不会压在里面了!”这就是“不放下”或者“放不下”。
这样做,如此想,有用吗?当然没用,不但没用,还会落下心理疾病,留下精神后患!
灾难降临时,请记住这三条:要接受,要应对,要放下。
灾难再大,其奈我何!
我们,只能如此,必须如此。
我们,别无选择。
(原载2008年6月人民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