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沈铁梅拥有与生俱来的天分,抑或是她与川剧有着不解奇缘,她两、三岁时便可咿咿呀呀地歌唱。13岁时,她便正式踏入川剧门槛,逐渐成长为川剧“名角儿”。
▲川剧“江姐”在舞台上与同伴们绣红旗
今年“七一”,2018年创排的新版川剧《江姐》首次登陆国家大剧院。
川剧名角沈铁梅,为观众带来了一个形象丰满、性格鲜明的江姐形象。
“饰其衣冠、假其口吻、传其神情”,沈铁梅以“红毛衣、蓝旗袍、白围巾、青丝发”的经典“江姐”形象出现,外型装扮展现出她骨子里的从容淡定。
沈铁梅,是中国川剧领军人物、“川剧皇后”、 中国戏剧最高奖梅花奖“三度梅”的获得者。她,以“腔中有人,人活腔中”的声腔神韵,实现了川剧声腔的重大突破;她,艺术造诣炉火纯青,唱做俱佳,技艺精妙;她,成功塑造了一系列富有艺术感染力的舞台形象,深受国内外观众,尤其青年观众的喜爱,斩获铁粉无数。
或许是沈铁梅拥有与生俱来的天分,抑或是她与川剧有着不解奇缘,她两、三岁时便可咿咿呀呀地歌唱。13岁时,她便正式踏入川剧门槛,逐渐成长为川剧“名角儿”。
下面,请跟随《文化十分》的记者们走近川剧《江姐》的幕后,走近川剧名家沈铁梅。
▲川剧《江姐》
用真情诠释“江姐”的爱情
新版川剧《江姐》沿用了1964年歌剧版《江姐》的故事结构与人物设定,保留了《红梅赞》《绣红旗》等经典唱段。
“红岩上红梅开”,区别于歌剧版《红梅赞》,川剧版本在配乐中加入了丝竹声和锣鼓点,唱腔里又融入了巴渝地区独有的川腔川韵,别有一番韵味。
沈铁梅刚一开唱腔便惊艳四座。
她以独特的“腔中有人,人活腔中”的声腔艺术,一方面表现出江姐作为四川人的性格特点,一方面传递出江姐坚定的信念和情怀。
从小,沈铁梅就有着塑造英雄人物的梦想。能出演“江姐”,对她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其实我们这代人对江姐都不陌生。但小时候提到江姐的故事时还挺害怕,因为觉得白公馆、渣滓洞特别阴森。真正深入了解江姐就是拍这个戏。”
▲沈铁梅在接受《文化十分》专访
重庆市川剧院院长 沈铁梅:
我记得我一遍一遍地读这个本子,一遍一遍地朗诵,一遍一遍地演唱。江竹筠这个人物的确是一位非常值得敬佩的女性,所以我一直在想如何在当下演绎这个英雄人物,如何让一个真实的江竹筠“再现”。
令沈铁梅特别感动的便是“江姐”与丈夫彭松涛的爱情故事。战乱年代里忠贞不渝的爱情,多么值得歌颂和赞扬。
沈铁梅在诠释江姐的爱情时,曾几度潸然泪下。
小说里,江姐面对敌人时的坚贞不屈和顽强意志让人记忆深刻。在川剧《江姐》里,江姐得知丈夫彭松涛牺牲,悲痛万分,此时的她褪去了坚强的外壳,只是一名普通女性。沈铁梅对这里的人物内心反复推敲,以平凡女性的视角,加以戏曲的表现手法,细腻呈现出江姐内心的刚与柔。
▲“江姐”和战友们准备绣红旗
重庆市川剧院院长 沈铁梅:
我觉得她是一个又刚又柔的女人,性格非常倔强,是一个认定自己的信仰就不会改变的女性。
她的丈夫彭松涛逝去,噩耗传来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但是,她又是一个地下工作者。所以我在处理的时候,比以前的歌剧版更强调坚强。
▲“江姐”正在哭诉着绣红旗
重庆市川剧院院长 沈铁梅:
我先从女性的角度塑造她痛失丈夫的心情。“突然风声紧,锣声响,敌人在身旁,江姐怎么能在这里痛苦悲伤”,这个时候,我用清唱歌曲的形式来表达,就是运用哭腔来表现江姐的这种意志付出。
因为江姐是地下工作者,不能在这里暴露她的身份。我觉得这个地方其实是非常催人泪下的,是能打动观众的,让他们感受到英雄是如何放弃自己的小爱换来大爱。
沈铁梅反复排练了一次又一次。每一个身段、每一句唱腔、每一滴泪水,沈铁梅都掌控得分毫不差,每一次排练过后,她对大爱的理解也更透彻了几分。
沈铁梅认为这是对于自己的一个历练,唱戏如“临摹”但又不完全像临摹,她用心在复刻着江姐,在舞台上重塑了这个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
舞台,别具匠心
沈铁梅有着几十载舞台演出经验,积累了丰富的川剧表现手段,并不断提出创新的思路和想法。
此次排练新版川剧《江姐》,沈铁梅以领衔主演的身份同时担纲导演,从艺术风格上,保证了川剧《江姐》的本土化、川剧化、角儿化,回归了原汁原味的川剧唱腔,避免了“话剧加唱”的隔阂。
舞台设计方面,几个重要的选段上均加入了现代审美的巧妙设计。
例如著名选段《绣红旗》的呈现就别具匠心。1949年,江姐在渣滓洞中听闻新中国成立的消息,激动万分,和狱友们用手中仅有的简陋材料,绣出一面五星红旗,饱含了对革命成功的喜悦和对新中国的美好祝愿。
此前在歌剧和电影中,这一选段都是使用写实手法表现,而川剧《江姐》在舞台调度上大胆创新,把舞台整体想象成一面红旗,戏曲演员用舞蹈作针,黄绸带做线,艺术化地将五星“绣”在戏剧舞台上。
情理之中出现意料之外的妙笔,观众看到此处,全场一片赞叹之声。
重庆市川剧院院长 沈铁梅:
我觉得整个舞台就是红旗。我们用舞蹈的形式编织一个,这个更符合戏剧的思维和戏剧逻辑,而且更加有张力。
保留川剧特色
对于声音的处理,沈铁梅一直是充满自信的。
她在唱法上面卯足了心思去琢磨,大到韵调的处理,小到字节的处理,沈铁梅处处留心,力求做到对声音精准把控。
在川剧《江姐》的舞台上,沈铁梅突出川剧本身的声腔艺术,大量运用传统高腔,并结合清唱与大调度和声的轮唱形式,优美动听,丝丝入扣。“因为我从小就学京剧,也学一些民族唱法,就是用一些技巧来处理我的声音,来用声音来塑造人物。”
与此同时,她力求避免戏曲舞台“话剧化”,尽量保留了川剧的艺术特点:“由甫志高,蓝洪顺还有江姐三个人轮唱。这个时候其实是打破时空的效果。同时,运用了一些戏曲大调度和声的方式。戏曲和话剧不一样就是因为有张力,可以通过手眼身法步来凸显人物性格,还是要呼唤戏曲的回归。”
在沈铁梅看来,川剧的表现力是“可以刺激神经的,可以达到极致的”。
所以在排练过程中,她努力保留了川剧这个剧种独有的特点,让这种张力“不断刺激观众们的兴奋感”。她说:“这才是艺术。革命题材,同样地能用这种好的手段来表现。”
说到这里,沈铁梅很是兴奋。对她来说,掌控唱腔、创新唱法,还不足以令她满足,能触动她的,是运用唱法技巧刺激观众们的兴奋感,让观众把她塑造的人物深刻印在脑海中。
作曲与配乐创新
除了人物演绎与舞台调度的创新,新版川剧《江姐》在音乐和配器上也有着新尝试,跳脱出川剧传统的“帮、打、唱”模式,将管乐、提琴等西洋交响配器融入其中。
作曲家王晓刚保留了基本的唱段节奏和歌剧原有的框架,并根据沈铁梅自身的条件突出了江姐作为一位女性独有的性格特点,力求拿捏有度。
国家一级作曲家、《江姐》现场指挥 王晓刚:
她第一次出场的时候,我们改掉以往的英雄一出现以后,她就会高大上,渲染这个音乐。现在她出场恰恰要体现女性的那种美那种柔,这是她的第一个亮相,我们并没有把她刻画成非常高大上。
那么随着剧情发展,她的英雄性越来越大的时候,我们的乐队就开始加份量了。例如,最后一段她的最核心唱段,是她临上刑场就义之前。这里边的唱段,整个的音乐起伏非常大,从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到知道自己要去就义,这里搭配的是一种比较悲壮的音乐。
比如说她在最终嘱托的时候,我就用了一把二胡跟她做一个浮雕,一个对位。很多的弦乐在衬着她,直到她最后开始要走向死亡的时候,才把音乐推上去。
唱法和音乐的完美合作,沈铁梅把“江姐”诠释得有血、有肉、有性格,刻画入心、入灵魂深处。
川剧《江姐》的创新,也凝聚着整个团队的心血。
重庆市川剧院院长 沈铁梅:
我觉得其实中国戏曲的传承和创新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去做的,因为首先你要对中国戏曲有所了解,而且你要知道好和不好,你要有辨别的能力。
我们觉得中国戏曲是非常值得传承的,不管碰见什么都要坚定信念传承下去,江姐艺术也是一样。
延伸阅读
1964年,原空政文工团将小说《红岩》中江姐的事迹搬上歌剧舞台,创排了民族歌剧《江姐》,成为一个时代的经典。55年来,以歌剧《江姐》为蓝本改编成的舞蹈、话剧、戏曲等文艺作品不胜枚举,而川剧《江姐》再度为这一红色经典增添了光彩的一笔。
让沈铁梅感动的是,观众里有很多80后、90后,“他们其实很多人不知道江姐,看了戏以后,这个戏打动了他们。”
川剧《江姐》再现了江姐在革命过程中丰富的情感世界和坚若磐石的革命信仰,还原了一个有血有肉的英雄人物。正如小说《红岩》中江姐的狱友所赞颂的那样:“你,暴风雨中的海燕,迎接着黎明前的黑暗。飞翔吧!战斗吧!永远朝着东方,永远朝着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