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是因为病人多,专家少,你还要抓?如果你是一个专家,一天12小时不吃不喝不上厕所给20个病人看病,可是外面排队的病人有100个。

就是因为病人多,专家少,你还要抓?如果你是一个专家,一天12小时不吃不喝不上厕所给20个病人看病,可是外面排队的病人有100个。
你们拿着博士身份矫情什么?写来写去就是故乡沦陷的主题,不过往里填点春节回乡浮光掠影的观察,有意义吗?
去年春节,腾讯全媒派首发了刘楠《女博士记者的乡村笔记:告别悲情叙事,中国村庄正经历觉醒与重构》一文。2016年,从云南石笋、广西温江到贵州毕节,再跟梁鸿老师回到梁庄,刘楠关注从疤痕中破土的村庄,看到乡村自生向上的缝合力量。
2017年“南瓜博士”刘楠,这位前央视记者、主编、人大新闻学院博士生的探村步伐没有停歇。大年初五她赴浙江偏远的榧树根村等地调研乡村春晚,她回访云南“盲井村”,探访甘肃“白银案”嫌犯出生村等。
2017年她也有了新的身份:探村博士联盟发起人、国家公派留学联合博士生。她称联盟50多名博士僧的小目标是“盯紧中国100个村庄”,她还带着《北美乡村传播与中国比较研究》课题在海外开始研究北美原住民、无家可归者等问题。
面对外界对“博士返乡”的争议,刘楠坦言这个被“制造”出的词语有很多概念和实践的错位,要警惕知识分子的精英幻觉自嗨心理。她认为不要本末倒置,更要关注农民的主体表达。今年,我们再次请到南瓜博士刘楠,一起见证这一年她用脚丈量的广袤农村土地,一起来听那些让人动容,让人唏嘘,让人深思的故事。
我的“博士返乡”
探究“美好的复杂性”与“丑陋的合理性”
出国前的2017年8月,从甘肃到云南,我接连去探访了三个村庄。
8月初,先是甘肃省青城镇城河村,我住在离高承勇老宅直线200米的农家乐。院子里葡萄藤青翠,影子透着彩色窗纸,映照出夸张的斑斓。这个以祠堂、书院闻名的传统古村落,游人如织,偶尔能听到空气中飘来的私语:“这里出了杀人魔”。
我是来“寻找高承勇”的。那时“白银连环杀人案”刚进入庭审,高承勇14年间杀害11女子,残忍杀戮与老实形象之反差,依旧是叠嶂谜团。
之前报道多以城市视角,考证嫌犯命运与白银市工业兴衰史关联。而他38岁才真正搬离的老家,更多成为替补信息场所。村庄忽闪着他隐秘的成长密码,我不满足,我想以乡村为视角和方法,探寻悲剧发生的土壤。城河村,让我多次吃闭门羹的高承勇的发小张先生,终于愿意坐下,他说“我和高承勇都说自己是人渣”。我还找到村支书和祠堂族长,听他们讲基层治理和宗族伦理方面的思考。
一周探访后,我从兰州转道向南,去了另一个发生极端案件的村庄,来了解精准扶贫状况。新任村支书和乡驻村干部,跟我聊了他们的新改革,为了低保评定公平,他们研制出投票现场封存防作弊等办法。而之前舆论讨伐,让有诉说欲也有干劲的他们态度很微妙,只想默默工作、对外低调,怕再激起波澜。
8月的尾巴,我从重庆首届乡村建设研习营直接转车到云南石笋村,第二年回访“盲井村”的孩子。人生之戏剧性摆动,超出预料。前一年我劝学返校的小杨成绩拔尖,她成绩优异的妹妹却面临失明。父亲被害的小范,曾对外界强烈不信任,如今在和15岁孤儿打工仔同命相连的友谊中,他有了依靠感。而前一年在我镜头中铿锵说犯罪分子儿女不值得可怜的潘大姐,在村里开了一家幼儿园,“盲井案”头头的孩子没钱上,她给免了学费:“这娃父亲被抓,母亲跑了,穿的破破烂烂真可怜”。
絮叨了这些事,和标题里的“博士返乡”似乎没太大关系。是的,我其实是一个“乡土重症记录者”,之前十年记者生涯跑了不少村,我的驱动力来自对村庄真实状况的疑惑和隔靴搔痒信息的不满足,我更愿在时代框架下探究第二落点:美好的复杂性与丑陋的合理性。
一年半前,我考上了人大的博士,很快,我也被外界归入了“博士返乡”的序列。然后收到了很多讨伐式的吐槽,很多还是很有道理的:你们拿着博士身份矫情什么?写来写去就是故乡沦陷的主题,不过往里填点春节回乡浮光掠影的观察,有意义吗?
感觉舆论风声鹤唳,今年春节,探村博士联盟的几个博士僧要直播自己的村庄故事,有人提醒,可不能叫“博士返乡”,肯定被人骂。博士返乡难道被钉成了不光彩沽名钓誉的事?
往前追溯,2015年和2016年春节,王光磊《一位博士生的返乡笔记》和黄灯《一个农村儿媳眼中的乡村图景》接连走红。随后一系列博士返乡日记呼啸而出,一些媒体甚至发起“博士返乡”的征文。在话题、流量裹挟动力下,蹭返乡热点的“江西年夜饭事件”假文被信以为真,随即引发愤怒。失控的现象也促使舆论风向标转向,2017年春节,一名刘教授写了篇《文科博士回家能不能别装?》:“那些文科博士写的文字,悲悲切切,硬是将自己打扮成家乡的教父,——硬是挤出点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悲情”,也引发不少共鸣。
在我看来,“博士返乡”是一个逻辑有点病态的词语,“返”是高傲的、城市中心视角的,博士是居高临下、带着怜悯和道德优越感的。但是,谁说只有文科博士春节回乡记录?因为探村博士联盟,我认识了很多数月蹲点调研、用行动建设乡村的博士生,还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不该背上这个舆论的十字架。
与此同时,我们也要反思,知识分子如何理性务实看待乡村,如何超越个体经验记录,形成与乡村的命运共同体?如何推动现实乡村议题的实践成效?借我的2017探村故事,我想坦诚书写我的困惑,与君切磋。
以乡村为方法
探寻“白银案”嫌犯心理症结
很多人认为所谓记录乡村,乡村是客体。其实,村庄也是我们认识城市、世间万物的方法和工具。2017年7月初,我参加浙江缙云“从全球到村庄:乡村为方法”国际暑期班,其中提到,面对生态、农业危机等担心,只有深入乡村肌理,从乡村内生性视角出发,了解其历史文化逻辑,才能探索另类建设可能性。认识乡村,也是认识世界和认识自我。
以乡村为方法,这种思路也促使我8月去探访“白银连环杀人案”高承勇出生的村庄。之前媒体报道忽略的是,高承勇虽然可能有“变态”特质,但是他38岁才真正搬离的村庄是性格发展、价值观形成的重要场域。
“白银案”被抓时
了解一个人,把他送回生命的起点。我想换一种思路,以村庄为方法寻找参照系。我找到村民们公认最了解高承勇的人,他的发小张先生,在被张先生冷眼拒绝访谈多次后,他终于愿意和我聊聊他嘴中“世界上最好的兄弟”高承勇。
同班复读落榜,曾结伴打工,这些年常互相串门,张先生说没有人比他了解高承勇。高承勇1984年高考落榜,考飞行学校差了一点,落榜后,张先生和高承勇相约出远门,沿途扒火车,去青海倒卖藏刀,卖掉一把,够两人一两天饭钱。
刘楠在甘肃采访白银案犯高承勇的发小张先生
他说:“我和高承勇是同病相怜,我们班一半都考学走了,有的大学毕业当了科长,我们在农村里,按照我们自己的说法,都是人渣,也是一种心里阴影吧。我们从不跟考出去的同学联系。”
“人渣”,这两个字让我心里一颤。
离我们聊天不远的青城镇城河村十字路口,巨大的红条幅很是夺目。上面写着:庆祝青城中学22名同学(共40名学生)考上重点高中。
2017年8月 甘肃城河村路口一景
城河村另一个特殊背景是,当地是甘肃传统古村落,文脉丰厚,高氏家族就出过7位文武进士,学业是光宗耀祖的事。资料显示,上世纪80年代当地人多地少,经济来源单一,交通不便利,通往兰州市榆中县城的山路狭窄多弯路,遇到雨雪天气相当危险。读书是当时走出大山的唯一出路,这也抬升了高考的神圣地位。
高承勇上青城中学时,教育达到鼎盛,学生人数达1200多人(现在撤并后只有100人)。我找到了青城中学老校长高华涵,他记得上学时老实朴素的高承勇。他叹息曾有几个毕业生因升学失利而精神失常。镇上一名医生的女儿,升学成绩差了一点,不久就“疯了”。
张先生说他和高承勇落榜后打工:“浪出去四五十天,回来还是没有钱。”我问他:“你还在哪里打过工”?没想到他有点愠怒,义正言辞纠正我:“我出去那不是打工,是去做生意。” 他说后来做果蔬生意,是自己开店,不是给别人打工。
乡村知识分子与城市边缘人,尊严与自卑在他身上交织缠绕。
张先生的朋友圈是从2016年10月开始有内容的,高承勇2016年8月26日被抓,这正是媒体轰炸性报道后平息的阶段。他的朋友圈有自家卖芹菜的推销视频,甘肃征地拆迁政策解读,还有男女乡情段子。但是,没有涉及高承勇的任何一个字。
高承勇曾工厂倒卖费金属,炼过炉,做过小生意等等。有时他在白银打短工,骑数小时自行车跨过黄河桥,回到城河村。
甘肃农业大学教授张文政在《青城镇特色农业发展新思路》论文中提到:“青城镇的贫困一直到20世纪90年代才得到改善。农民开始学习种植塑料温室大棚。作物主要是黄瓜和西葫芦,由菜贩子统一收购,运往周边城市。但是几年后,随着大棚普及以及蔬菜品种、产量等方面原因,农民再次陷入发展困境。”
与之相对应的是,上世纪90年代,在外四处打工的高承勇曾回城河村种过大棚。高承勇的五爷爷跟我说,1992年左右当时高承勇承包了大队的地,但是技术不行。
辩护律师朱爱军对我说,高承勇的字迹是他少见的漂亮,作为有一定文化的落榜者,在工业资源日益枯竭的白银市,和文盲等农民工一样在街头趴活儿,有时半月都找不到活,有时饭都吃不上,几毛钱公交钱不舍得花。他内向好强,落差在不断刺激他的内心峰峦。
2017年8月 刘楠采访白银案辩护律师朱爱军
高承勇的家庭内部,也难以给他情感支撑的体系。他父母早逝,5个姐姐都嫁到外村,有的已经去世。在白银市水川镇,我找到了高承勇的二姐夫,他说高承勇比他爱人小二十来岁,是姐弟8人中最孤僻的人。“平常他也不来我这,我也不理他。妈爹都去世了,他和姐姐姐夫们都关系不好,性格问题,他不爱作声。我们跟他哥哥有来往,他跟他哥哥矛盾大了,分房子什么的,乱七八糟的问题。”
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背景是,城河村,曾经家法严明的高家祠堂,宗族道德约束日益消退,熟人社会变半陌生人社会。高家祠堂族长八旬老人高孝友说,如果按照过去的高家家法,高承勇犯案要被带到祠堂,适用“族规”,例如鞭打示众等给予惩罚。
注:本文系作者 admin 授权融媒体发表,并经融媒体编辑,转载请注明出处和本文链接
就是因为病人多,专家少,你还要抓?如果你是一个专家,一天12小时不吃不喝不上厕所给20个病人看病,可是外面排队的病人有100个。
就是因为病人多,专家少,你还要抓?如果你是一个专家,一天12小时不吃不喝不上厕所给20个病人看病,可是外面排队的病人有100个。